无知无感无想无觉补全字母君

无知无感无想无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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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11/23/Saturda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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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:27

补全字母君

2011/03/10/Thursday

B——beauty（美人）

“亲爱的格林斯潘，近来安好？”

火车哐当、哐当地响着，驶在伦敦城外的郊区上。莳萝手中正捏着一张信纸，她在心中缓缓默念、审核字句，纸张的边角随着火车的动静而轻轻晃动。

“我又将去另一户人家任教。我的委托人姓黑尔，是一个汽车厂主；他的女儿，也就是这次我的学生，叫科特妮·黑尔。先前我与他们见过一面，黑尔先生是个沉默寡言的绅士，他的女儿也非常文静、有涵养，这在普通商人中间尤为难得。我相信这将会是一次愉快的工作。”

几小时过去后，大地变成了褐色和绿色，砖屋换成了花岗岩建筑，一片片田地都用树篱围好，地里长满青草，奶牛在吃草，园子里全是一排排绿油油的蔬菜，一派祥和富庶的景象。火车已经完全驶入田野区了。莳萝推了推眼镜，将信纸翻到了第二张。

“每周有两天休假，闲暇的话我还可以去看你，这要坐火车，不过沿途的风景非常漂亮。这里比伦敦要好多了，空气也清新。那位医生说的是对的，你的确应该在这里好好休养。工作过度会让你旧疾复发，在这疗养期间，我劝你千万要注意身体。”

火车窗外，一排飞行的大鸟吸引了莳萝的注意。她将窗户推开一半，探出半个头，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美丽的大鸟渐行渐远。风从窗口灌进来，带来一片树叶，卷进了那些她捏在手上的被风吹得响个不停的信纸里。

“这样不正是最好的吗？你安心休养，我安心工作，等到两个月后，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，我们就可以结婚了。”

       将头缩回车厢里，莳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。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了几座尖顶的建筑，她速度非常快、有条不紊地将信装回信封，放进了口袋里。
      “代我向令尊问好，也向琳达问好。”
       火车缓缓靠站。她将提箱拎在手上，站起了身。
      “愿你身体健康。”
       随着人流，莳萝走出了车站。她匆匆走向路边一个邮筒，然后将信投了进去。
      “望回信。”
       莳萝提着手提箱，微笑地、平静愉快地顺着乡间小径向远方走去。夕阳开始慢慢倾斜，没入了万顷田野中。

C——career（职业，生涯）

“水袋拎上了吗？”“早带好了！”

“油箱加满了吗？”“早加好了！”

“引擎检查过了吗？”“你好烦啊，都说了尽管把后备工作交给我没问题的了！”莳萝不耐烦地回头大大喊。她擦了把汗，扔下起子，手脚麻利地翻进飞行艇的后座，然后伸手拉下了额头上戴着的护镜——“准备好了，起飞吧！”

随着一阵嗡鸣，飞行艇两侧的风翼开始像舒展筋骨似地慢慢展开，后尾的螺旋桨也越转越快，搅起阵阵烟尘。

“坐稳了？”飞行员头也不回地问。没等莳萝回答，飞行艇就像一只山雀“嗖”地蹿进了湛蓝广袤的天际。

F——floor plan（平面图）

那是在一个阳光像水一样流淌的午后，因为百无聊赖，莳萝第一次敲响了卧室的墙壁：“喂？有人吗？”

而那边居然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：“有人的。”

莳萝吓了一大跳，因为她的隔壁并没有住人。但由于有了解闷的对象，她又很快激动了起来，贴在墙上，欢欢喜喜地问：“你是谁？”墙对面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会儿，最后小心翼翼地说：“我叫艾玛……我是幽灵。”

莳萝住的这栋房子地处远离城市的郊野，她的父母为了躲避战乱，带着她从巴黎逃到这座小庄园里定居下来。这是一栋大而考究的房子，在她眼中就像城堡一样——但她的父母不许她从城堡里离开。因此在经过了几天的新鲜与兴奋后，莳萝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待在房间里看书，或者一遍遍地从屋子的长廊里走过，研究那些挂在墙上的巨幅油画。

“你是幽灵？在这里住了多久了？”“我不知道。”“那你第一次来这里是怎么样的？”“不记得了……”

发现住在墙里的幽灵后，莳萝就开始天天和幽灵小姐搭话。谈话一直都保持着愉快和流畅的气氛，尽管两人的聊天通常没什么内容。

“艾玛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？”“没有人给我取过名字。”“那是你自己给自己取的吗？”“大概吧，应该就是这样。”

艾玛给莳萝的回答，永远都是模凌两可的答案，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。根据她的说法，从她记得的时候起，自己就一直被困在这栋房子里。——“以前有一个老婆婆独自住在这儿，每天早上我都能看到她在煮茶，但后来她慢慢病倒，没多久就突然消失了。”艾玛说。

那应该是我的奶奶，莳萝心里想道，我奶奶以前就住在这里。但是她没说出来。艾玛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幽灵，那个老婆婆，也可能是不知多久以前、艾玛刚刚来到这栋房子时就已经在的人了。
“莳萝。”“嗯？”“外面是什么样的？”

“什么？”莳萝放下手里的书，朝墙壁靠过去。

“我说，”艾玛的声音，显得有些胆小，“这个屋子的外面，树林的外面，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？”
“这个啊……还真的很不好形容，”莳萝费力地在脑中搜罗着关于城市的修辞，“大概就是很繁华、非常多的人和建筑。”“听上去真新鲜啊，”艾玛由衷地感慨。“但是，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。” “是怎样？”

莳萝皱起了眉头。她很不想形容那种感受：听说是要打仗了，很多人四散奔走。到处是恐慌，到处是阴影，偌大一座城市在白天看不到一个人。她保持着沉默，直到艾玛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气氛：“那，莳萝你想不想知道这栋宅子是什么样的？”

艾玛是一个幽灵。她被困在一栋房子里面很久了，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进去的。

这是一栋大而考究的房子。从外观上看，它拥有庭院大门、小花园、两个阳台和一条室外长廊，进了门，屋里便有一个宽敞的会客厅，再加上屋子深处那些数不尽的走廊和房室。但艾玛是幽灵，她清楚这个房子的真正构造。

“我告诉你一条路，莳萝，”

当艾玛站在墙边听着另一头少女的话语时，突然就想这样做。她想引导对方去了解她所安身的这个地方的真实面貌，至于原因，大概是艾玛依然对许多年前的那个老妇人耿耿于怀——老人的死。“你选一个时间，独自行动也可以，叫上父母也可以。但是，不要对别人说我的事情。”

将近午夜时，莳萝提着灯站在一张巨大的贵妇人肖像画前，不由得拉紧了外套。偌大的走廊里只有她这里一点亮光，黑暗和冷风从走道两头阴惨惨地向她逼来，令她全身发抖。“艾玛说的是这里？”她小声嗫喏着。

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，只有风声嗖嗖地从她耳边掠过。莳萝抬起头，再一次看向画中的贵妇人。贵妇以矜持而优雅的姿势端坐着，双手放在身前，嘴角上翘。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后，她尝试着对画像伸出了手。

“这……隧、隧道？”

“是密道。”艾玛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适时地传来。

听到朋友的声音，莳萝安下了心来。她一步步走下密道，右手高高举灯，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石砌的通道墙壁：“这是什么时候建出来的？”“在我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有了。”“那这栋房子究竟建了有多久啊？”“不知道……非常漫长吧。”

莳萝没有再说什么，沉默地往阶梯下面走。到了一个岔路口，艾玛指引她说：“左边。”

密道弯弯曲曲，像一张无限延伸的网络，莳萝时不时觉得自己已经走不出去了。但实际上可能也就过了十几分钟，艾玛就把她引回了她的房间。在钻出密道看见自己熟悉环境的一瞬间，莳萝就松弛了心理防线，她瘫倒在床上，一动不动。莳萝可能睡了两三个小时，也可能只是闭眼睛闭了一会儿，她醒来时，艾玛依然站在她身旁不远处，墙壁的另一边。

“累了吗？”

“嗯，”莳萝拿双手盖住了眼睛，“艾玛，可以跟我说吗，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密道？”

“……你还记不记得，我和你说过，这里曾住的一个老婆婆。”

“知道。”

“她死了，不是因为什么重病，是两个强盗闯了进来。”艾玛的声音涩涩地穿过墙壁，透出难以言喻的悲伤，“他们拿手枪逼着她……如果知道密道的话，她是可以活着逃走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莳萝，如果有一天你们也要逃走，我希望……”

“别说了。”莳萝闷声闷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。她感到两眼酸痛，于是翻过身，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。

日子一天天推移，小庄园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。有时，莳萝会看见两架飞机从屋顶上呼啸而过，有时她会听到从几公里外的城里传来的爆炸声。甚至还有一次，一支很小的军队穿过了这片树林，她躲在窗帘后，盯着树影中若隐若现的军装，大气也不敢出。

有一天,莳萝的父亲突然在晚餐桌上说，“这里已经不安全了。”

莳萝头也没抬，没在意似的假装扒拉面前盘子里的豌豆，但她一点也没下咽。莳萝不清楚父母的安排。她非常恐慌，回到房间后，把手摁在墙壁上轻声呼唤：“艾玛！”

一如既往，从里面传来了应答声：“什么事？”

我可能马上就要走了。莳萝张嘴很久，但这句话哽在喉咙里，她居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“……不，什么事也没有。”

在艾玛的记忆中，这栋屋子一直很宁静，包括莳萝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也一样。这是艾玛见过的最奇怪的一家人，他们把门窗拴上了，把大门紧紧关上了，即使是白天也只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，连话也不敢大声说。但是有一天，艾玛突然听见了违和的嘈杂声，收拾包袱、搬动家具，什么声音都有。她不知所措地听着。然后，不知道多久之后，这些喧嚣一下子停止了。屋子里恢复了安静，或者说，比以前更安静了。

她有些害怕，试探地问道：“莳萝？”

没有以往会出现的回答声，于是艾玛放开了喉咙，大喊：“莳萝！听得见吗？”

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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